小泥山是泥大队的一个生产小队。我们在泥大队住了几个月后,全家搬到了小泥山。在那儿,我们是唯一的一家下放干部。村里有二十来户人家,一百来口人。
那是个非常偏远,落后的小山村。没有公路,没有电。所有的东西上山,全靠肩挑。从公路边的泥公社走到小泥山,大人也要两三小时。我们全家上山,走走停停的话,要四五个小时。我五岁多,第一次自己走完全程,回家后洗脚时说:“我的脚好胖哦!”。哪是胖,是脚走肿了!
山里人,天性淳朴,对城里人很好奇,加上爸爸妈妈都不戴“帽子”(不是右派或反革命),所以老乡们对他们没有歧视,更多的是尊重。下乡时,家里特意买了一台半导体收音机(一百元钱,据说当时是笔大钱)。每天晚上,总有几个老乡会来我家,坐在煤油灯下,听听收音机,聊聊天。开始时,他们总想着怎样把那盒子里的一男一女(播音员)给抓出来,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。
妈妈办起了小泥山的第一所小学。二十来个孩子,五个年级(四五年级,只有一两个孩子)。一个教室,一块自制的黑板。桌子,凳子都是学生自带。
我不够上学年龄,但没处可去,自然常在教室里呆着。妈妈给学生提问时,他们答不上,我总在旁边帮忙。妈妈一看,孺子可教啊,“泥妹妹,回家拿纸笔,来上学吧!”。就这样,我成了最小的小学生。我认字,算数,比一般的孩子强,就是不爱写字。不抄课文,做应用题时也不抄题。逼我的话,就放赖哭鼻子。
妈妈除了教语文,算术,还教唱歌。《我是公社小社员》,《路边有颗螺丝帽》,等等,加上当时的样板戏,好不热闹。体育课也上,跑步,跳绳,做广播操。那时没电视,记得妈妈就是照着广播操的图解,一节一节地自己学,然后教我们。高年级的时候,还教打算盘。
妈妈最差的是图画。我不记得她画的任何东西,唯一有印象的一次是要我们写美术字。还好当时教育局没人管,不然,作为美术老师,妈妈肯定是要“下课 ” 的。
记得妈妈还搞“开门办学”呢 ! 小泥山有很多茶树,泥大队有一个茶油厂。收茶籽的季节,妈妈带着孩子们上山捡茶籽。近的地方会带我去,远的地方就不让我跟着了。有时,他们一走,就是一整天。茶籽卖来的钱,用于学校的用具和教材。为了鼓励多劳多得,好像还给孩子们提点成。隐隐约约记得哥哥是得过钱的。那里,有钱也没地方花,最近的集市也要走几小时,所以我印象不深。
我和哥哥在小泥山小学的学习生涯于七二年春天结束。因为学生越来越多,领导决定小泥山只开一至三年级,四五年级必须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,到泥大队的小学去。我正好要升四年级,哥哥升五年级,妈妈就只好让我们在家自学,其实就和失学差不多了。七二年的秋天,全家搬离小泥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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